雪後呢，剛剛下過大雪的清晨是最糟糕的。常常是在無人清理的一尺多深地雪裡趟著走過。每一步都踩下深深的腳窩。還要時不時提防腳下，如果這時滑倒了，會灌得滿身的雪。手套也不管用了。過一陣子，人們就都出來把那尺余的雪清理到路邊的溝裡，但也有清理不乾淨的地方，那就是雪中人們和車輾過的痕跡，那些地方會變成一道道冰棱兒。遠看就像被磨亮的生鐵條，亮地橫七堅八地躺在地上。這時你可要小心了，即使不騎車，不坐車，就只是走路，一不小心也會被摔個四腳朝天。這時，人們的如果沒什麼事兒，是不願意輕意出門的，誰也不會想在路上摔來摔去。
一整個冬天，都是在這樣雪下，積雪，雪融，雪再下，再積雪，雪再融。這樣的過程裡度過的。一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份，還會下一兩場的春雪，這才算完。有幾年在清明的前後也下過大雪。
剛入冬的雪是站不住的，而且雪粘，雪中帶著點黃色的土，一落地就融了，使得地上、屋上，到處都是臟臟的。但是若這時的雪是下在夜裡，那第二天一早就有眼福了，會見到難得一見的樹掛，落光了葉了的樹枝上不管高高低低都被冰晶裹著，冰上還黏著濃濃的雪，天地之間只有一種顏色，那就是白色。這時在清晨，走過鄉間的原野，那一輪大大的如紅桔般的初陽，盡力把它的光洒在每一寸雪的肌膚上，你所見的一切便變成了粉紅，滿目都是洋溢著少女的純真與美好的景色。
雪，對於我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來說，並不陌生，我從出生到現下見慣了那雪花飄落，看慣了那雪從薄到濃，雪從凝到融。土從松到凍，從凝滯到消解。每一年的四季中，在我們這個東北的小鎮裡，冬天是最長的。足足有五個月的取暖期。所以，每當我從風雪中走來又走去的時候，心裡總是想著這樣或那樣的詞兒，像“風雪夜歸人”等等。我就不停的抱怨著這糟糕的冬天，這討厭的雪。不為別的，就因為它帶來的寒冷。
先說說下雪吧，下雪的時候，不太冷。但是在雪中，尤其是北風裹挾著雪花打著旋從你的耳邊飛過，帶走你呼吸出來的熱氣，丟下一身的冰冷，就像一個無情的負心漢，毫不留情地從你眼前把一切都帶走。這個時候，你很難能找到什麼理由高興起來。並且，在雪中，路滑。會造成很多的危險。走路還算好一點，如果這時你一個人騎著單車，在雪裡迎著風前進，那雪才會鑽呢，從你的衣領裡鑽進去，不留情地帶走你的體溫。那雪會順著風勢，打在你的臉上，每一下都像小刀割過般的難過。

雪也不是完全的無趣。孩子們是不怕這樣的冷的，在每一場雪後，他們都會在雪裡笑著跳著，跑著。還會在雪地上踢一場我們東北獨有雪上足球，雖然摔得跤比踢得球還多，但是這時雪後的空氣裡，都是歡樂。
雪就是這樣率真地把煩惱和快樂一股腦兒地丟給我們東北人，也許也正是這寒冷才讓我們東北人能夠有著大口吃肉，大碗喝酒的豁達，有著能克服一切困難的堅強。
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，這話還是說得不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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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osted by: softsea at 06:48 AM | No Comments | Add Commen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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